第七十九回:凄苦香菱耻归蘅芜,冰魄玉人幽浓潇湘(1/ 2)
却说弘昼是夜由惜春伺候着歇在书房里。且不说惜春幼龄受辱,虽未曾如何强逞,到底是上上下下那一种玲珑少女妙躯都被弘昼淫遍,此刻再说自己质洁冰清亦是自欺之言,难免另有一份苦楚,究竟弘昼是当真破了她少女贞洁,还是只是贪恋她稚嫩玉洁,用旁的法子辱了她一夜,书中也难细表。却只知是夜里,其实有个更可怜之人是为香菱。
这香菱本名甄英莲,论起根基来,亦是江南金陵城大户人家名门闺秀。却只是有命无运,才三岁上便被人贩子拐了去,童年之事已是迷蒙难忆。到十六岁上,本来已是卖断给了一个名唤冯渊之落第书生,虽知这冯渊在人市上买自己,自然也不过是悦自己容貌、恋自己身子,要在床枕上受用自己罢了;奈何人到了这等光景,还有何奢求,偷眼瞧那冯渊亦是个俊朗少年,已算是上上之选了可以自慰了。哪知未及成得好事,那人贩子贪财,一人卖两家,居然又将自己卖给了金陵一霸,内府帑银行商薛家幼子,人号“呆霸王”之薛蟠,这薛蟠仗着宗族势力,无法无天,居然将冯渊打死,抢了自己而去。只可怜自己闺阁秀质、娇滴滴一个如水女子,却时运不由人,亦是苍天作弄,居然就这么糊里糊涂进了薛府。
好在虽然薛蟠霸道胡闹,那薛家上下,却总是有德有礼的。府中诰命夫人薛王氏,本是金陵节度使王家幼女,礼教有方,大度亲和,瞧自己容貌气质可人,言谈举止得体,居然也颇爱惜,竟不嫌废事,明媒正道、请客摆宴得将自己纳为薛蟠妾室。虽然于那绣房之内,只得颤颤巍巍解罗衫、褪小衣,由得那呆霸王受用了自己处子身子,日夜逞欲奸玩,到底也算个归宿。那薛蟠虽呆,亦在外头眠花宿柳,但是衣食富贵上却未亏待自己。更有府中娇客千金薛蟠之妹宝钗,知书达理、温婉可亲,虽是主奴名份,待自己倒和亲姊妹一般。她实是已起了由得薛蟠外头一味胡闹,自己便在府里,安生孝敬薛姨妈,服侍薛宝钗,相夫教子,侍弄内务,做好自己侍妾本份了此一生之念了。
哪知贾府事变,连累宗族。这薛家和贾府世代通婚同气连声,哪里能逃得掉。与这等大事比起来,自己更不过是浮萍一末,任凭风狂。本来已是只有苦等朝廷发落,不想也不知哪世里机缘,这宁荣两府,群芳诸美,居然入了当今五皇子和亲王之眼,恩赏圈入大观园为性奴。她本是个可怜青萍之运,能有这等下场早已认命。只是瞧着昔日也算自己半个主子的一众园中诸美。凭是金贵少妇、冰洁千金、娴雅才女、便是自己昔日瞧着最是端庄温婉如同天仙一般的宝钗,亦是一夜之间,成了和自己一样,归结到底不过是主人胯下一奴,只以身子受羞、魂魄遭辱谋生,岂非可叹可哀。便是昔年里,自己敬仰如天之贵妇人薛姨妈,都居然要以这等年纪身份,抛了尊严求自己主子一奸,论起名位来居然还在自己之下。当真是如何说起这等人生际遇。于她身世相怜顾盼,未免早有了“女孩子,只有凭男人们搓弄,亦是天地定数”的念头。
只是她论名位不过是奴儿,依傍宝钗而居;论贞洁更是薛蟠之妾,早非完璧之身;论容貌虽也自怜风流可人,但是园中一顾,便是钗、黛、云、妙,哪个都更胜自己;论昔日尊卑更是平常;除了自己知道自己身上尚有一处别样风流,但是只怕也未必能入得几分主人之眼。其实一般儿是伴着宝钗,如同她房内丫鬟一般,静看日升月落,聊以度日罢了。那宝钗虽为性奴,却依旧自有一分闺贞性子,虽然应着弘昼之旨,有时也要房中莺儿、文杏等来侍奉做个“女女交欢”算是尽心,但是想来是怜自己身世,总也未曾来要自己侍奉。自己不过是等着哪一日看着弘昼来淫宝钗时,偶尔兴起,将自己胡乱一奸了事亦就罢了。
哪知这一日去怡红院,居然路上偶遇弘昼,也不知触动自己这主子哪根心肠,竟颇为惜怜,点了名要自己晚上侍寝伺候,自己便是铁石心肠,也要动了几分亲近主人,渴求雨露之心。自己回去好好换了一套雪色肚兜,外头罩定了石榴花裙,打扮得娇艳欲滴,乖乖由着玉钏儿安排,在弘昼卧室中羞答答候着,只等晚上主人过来,想着届时自然要解衣褪兜,将自己雪白粉嫩年轻的身子,奉上自己主人任意糟蹋奸污,虽想着自己一女平生要服侍两个男人亏了德行,但是自己此时不过是一介性奴,园中多有女子尚未破身,能得主人眷顾亦是上上之福,偷想弘昼龙骧虎步,岂是薛蟠可比?顾镜自怜,自己容貌身段,自有一份妖娆动人,自己身上那处别样风流,只盼主人能亵弄时多得快感,竟一路想,一路痴,起了几分好高争竞之心。连宝钗都差人过来叮咛自己“尽奴德、用女羞、努力奉主,只要主子快活,旁的勿论”,还带话过来“香菱体貌自有一等动人颜色,主子定能欢喜”鼓舞自己。
哪成想,自满院烹霞等到月上树梢,自更鼓三垌等到子夜悲泣。弘昼都未出现,只有半夜里,自己枯坐得百转千回、五内俱焚、生死煎熬之时,金钏儿姐妹才来,虽是说得平缓,却支支吾吾到底是弘昼一时兴起,今夜宿在别处,想是不来了,自己候着这里是失礼,还该回蘅芜苑才是。可怜她此刻当真是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含羞忍辱,只等强颜镇定,死死忍了两目伤泪,自己凄凄惶惶回宝钗处,那宝钗却想是知道了,怕见了更是羞耻煎熬,装着只说睡下了,只她自己进了自己房里,伏在绣榻上大哭一场。自己亦说不清心中滋味。若说是哭弘昼折辱自己,则是非礼,若说是哭弘昼未曾来奸玩自己,则未免太过淫耻,真也不知自己哭个什么,却越发止不住伤心,这梨花带雨、香泣凝露,一路哭到天蒙蒙亮。才勉强合眼睡一会子。
到了第二日,又羞又恼,但觉难以见人,便称病了一日,到第三日上,却也不敢再矫矜,只得挣扎着起来,还要装作没事人一般服侍宝钗起居。倒是宝钗见她如此,也替她惋惜,只说些有的没的开解,只是这等事体,既是过了兴头,断然没有再去打探弘昼心意之理,以宝钗性子,便是连那夜弘昼究竟宿在哪里见的何人本亦不想多问,奈何园子里最是这等风言风语。先是传言说那什么勒克什又进园子见了弘昼倒似有什么大事,宝钗自也不多问事不干己只做不知,哪知隐隐又听着丫鬟们传言那夜竟是惜春小丫头僭越,去求见了主子弘昼,饶是宝钗性子敦厚恬静,闻得此言也不免阵阵心摇神曳,辗转暗思:可怜这惜丫头不过十二,倒比琴儿还小着一岁,这等年纪,幼稚童女,既去见主子,又留了一夜……真也不知究竟如何了……一时五内里亦是翻腾不已,不免脸红耳热得胡思乱想起,便是弘昼一身筋骨精壮,却在惜春那娇小未成的身子上折腾厮磨之情景,竟也不知怎得,胡乱想起:“惜丫头那下头只怕还小窄得不堪,主子如何得进去?这等童稚幼女,真不知主子又喜欢用甚么法子来奸玩,才尽了他的心意……主子自来风流妄为,我等又只是玩物等类,只怕也未必肯放过……便是那惜丫头自己,既立了志去见主子,不过也是求奸求辱之意,若只是蹭蹭弄弄,只怕是不肯的,难道只用手或口儿……还是只在腿上磨来……”想到不堪之处,一时不免自己又惊又愧,但觉自己所思所想,实实荒唐淫靡不堪,便也不免伤叹,自己自沦为性奴,也当真是难逃这无尽淫海悲耻,这等念头,如今竟也难禁,岂非自惭。只是到底有些不足,是夜难免自有一番慰藉厮磨之事亦不可言表。
又过一日早起时,才由香菱伺候着用早饭,倒是莺儿来递传话说,弘昼传下令来,说让如今栖在怡红院中迎春、惜春姐妹搬回紫菱洲去安顿,虽不言及其他,想来倒是宽宥了。宝钗思量着无论如何,情分脸面,自己也该过去贺贺瞧瞧,只是才起身,又想起香菱那日受辱,多少有着迎春、惜春姊妹之事,也是有三分不便,便说让莺儿随着去,怕香菱多心,便想起一事,让她给黛玉送些新进来的燕窝去,只算派个差事支开心思也就罢了。
香菱亦是知宝钗一片好心,开解自己,免自己尴尬难堪,自然不好如何,只得强颜欢笑,只做不知,温声道是,取了燕窝奔潇湘馆去。
如今却说那黛玉,自那日一时心气倨傲,给了弘昼些些烈色,哪知弘昼就这么不冷不热得去了。心头到底也是惶恐不安。以她心性,却也不怕死,一则只怕当真惹恼了弘昼,不怜自己娇质,当真发落自己去外头受兵丁蛮夫之辱,却是如何受得。更有一层,她性子虽倔,自小儿到底是书香门第受教道德,老父嬷嬷亦曾讲述天地至伦,总知那君臣之礼、男女尊卑、乃至主奴德行,虽说自怜自洁有那一份骄傲,悲时恨命,只是亦不肯十分逾越了规矩分寸。依着圣贤教导,自知即为弘昼之奴,当得以身子性情自辱取悦主人,若只思了自家名节,亏了奴德,如何对得住诗书礼貌之祖宗教导,更是愧对老父泉下。只是弘昼这没头没尾就这么走了,数次要心头亦挣扎了想着去面见弘昼“请罪”,却实实在也不肯输了这口气。一连几日,未免怅然,恍惚里想起弘昼,亦不知道怎么得想起妙玉,总想着那一日是妙玉代自己遭奸受辱,亦是自己未曾侍主所致,真不知自己这番骄矜,可又会连累了哪个?一时倒是出了几身透汗,只也不知怎生,身上倒略略好上三分亦添了些精神。
独那紫鹃却更是唬着了,但怕弘昼发落了黛玉,只若说劝黛玉回过头去见弘昼或求恕,却也不知如此冒失求见主人到底是祸是福,也实在不敢,若说去见凤姐处打探消息,这紫鹃唯在黛玉身上是个痴心,其余的却是知冷着热的是个剔透人,亦知园中如今多事,凤姐只怕未必就肯如何相帮,到底位卑身贱一介未幸奴儿,只得胡乱安慰服侍黛玉起居罢了,夜里更是添愁多郁,无非和黛玉缠绵厮磨,抚慰交融,聊慰长夜罢了。如今主仆二女草草用些早点,正在屋里枯坐,倒见香菱送来燕窝,又说得“主子已命二姑娘、四姑娘回紫菱洲去住了,想来心绪也好”,知是宝钗特地差来宽慰,也是提点,自不免好言谢上几句。也无旁的话。
送走了香菱,黛玉用了几小口暖茶,但觉心头郁郁,没来由又要伤心坠下泪来,且自忍耐了,却看看窗外长空碧郎,残冬清露,便唤要大衣裳穿,说要出去走走踏看残梅。她历来少往外头走动,紫鹃怕她凉着,劝了几句不得,只得从后头包边红樟木柜中取出一领雪貂毛皮织就的降霜大披风来,只说:“姑娘出门,不妨好歹披着点这个,倒还暖和着点”。
偏偏黛玉是个多事的,见那披风通体难得的雪色斑斓,晶莹剔透;倒和身上的紫绛色暖绒小褂袄不配,便说要换件白色或是桃色的衣裳才好。紫鹃想了想笑道:“姑娘身子弱,穿得单薄了外头去总是怕冷。如今几件淡色的裙子虽也有好的,都布料单了不够暖和的”。黛玉略想想,白了她一眼,道:“怎么没有?前儿姨妈送过来的那领子绣了粉羽的裙子,我瞧着也别致,岂非就甚好……”。
紫鹃一作思量,原来自王夫人薛姨妈执掌绣衣衿,园中女儿家内外服色,实在是添了许多奇思妙想,意外春色,自然多有那一等风流难言、娇艳无方之衣物饰品,屡屡用心对比着园中各房女孩儿的性格容貌、体态脾气配着送来。园中女儿家用内外衣衫,如今比着宫里,皆有许多往常闺门女子想不到之风流意头,说不尽羞兜小裤、薄纱透绵、显春诱色的;黛玉性子孤傲,又是处子冰洁,有那一等瞧着不妥的衣衫,啐两口,但也不好十分坏了规矩,损了二王夫人的面子,便命收着也就罢了。只是二王夫人皆是心灵意巧,又时时有宫中精细的太监,王府里着意的侍女提点,不是那一味逞那俗淫意思之人,有时送来之衣衫,固然难免些些风月云雨之意,却到底华贵娇艳、工艺玲珑,配饰机巧、千姿百态,若论起裁体度量,妩媚婀娜,花样百出,精工细作,宫衫妙缝,风月巧绣,真正是叫园中女孩子表面羞臊,内心爱煞,不敢想到天下还有等等女子衣裳,能出这等心思,能显那等佳色,有些个衣裳,羞是羞耻了,但是那一等绝色风流,上得身子,当真能将女儿家妩媚妖娆凸显百倍,便是如黛玉、妙玉等性子,也不免心头自有一份天生就之喜美爱俏。园子女孩子受来,表面上固然是羞恼的,心头却也难免有那一等缠绵窃窃之思:“若非为奴侍主,由得主子取乐,这世里哪里能穿这等衣裳……”。
如今说起这领子绣羽长裙,通体如月似云、皎洁色暇,是用反绒的细棉密密制就,乍一看倒不甚涉风月。虽是抹胸一痕,平齐至女儿家胸乳之处,虽到底可见女儿家颈下乳上一片腻白妩媚,然依旧两肩垂下两片蜜色狐毛领肩遮了要紧春色。偏偏那腰眼里不用腰带,只以一掌来宽一条收腹绒缎子扎裹,下摆却是一色儿修长细挺,只那绒缎子如此宽幅,倒在上头将女儿家胸乳越发衬的在衣裳里包裹得明显,而量体裁衣,如柳一握,下头裙摆更是翩翩如仙。整条裙子都显得细紧之处别有飘逸,精巧难得;只是裁得小意儿,除了黛玉这等娇羸扶摇神仙身量,凭谁也难穿出步态颜色来,若强穿来,不是腰肢之处要撑鼓了,便是腿儿不够细润,走动时未免有那一等不雅。便是黛玉,说是穿条裙子,其实连笋笋玉峰、摇摇柳腰、修修天足都能在裙体上一起一合,隐隐瞧得轮廓分明。这些风月意头也就罢了,若再是细看,原来素白色衣料子上,又偏偏用染就玉色的细巧绒线,竟绣了百来朵若隐若现的“落羽”,鹅毛一般乍看玉色相若,实难察觉,只若是灯光下一照,却可见得如白鸥缤纷落、雪雀玲珑升一般如梦如幻。虽这等园中衣衫,细想来无非是刻意衬托如黛玉这等修弱细巧女儿家身量,见几分包紧之妖娆,诉说园中风月奴意取悦主人,只是衣裳实在精致好看,便是黛玉也难免暗暗喜欢,又不免心下自羡“这衣裳也只有我穿的,便是凤姐姐宝姐姐那等人品儿,只怕也穿不好看”。
只如今既说声要穿,紫鹃却是一愣,但觉那衣衫一则未免细巧处自然风流了,二则那裙子旁的都好,只是一味求裁缝小意玲珑用曲,难免太过单薄,料子再合适,也难挡风寒,便劝道:“姑娘,那裙子倒是难得的。只是一则下头未免单薄,姑娘说要出去看梅,难免有个水洼泥泞的,万一踏上去,岂非有些湿冷,若里头衬了棉裤,那裙子收得那等紧,里头穿棉裤,却不是一发得古怪了……依着我,还是穿原来那领子淡青的裙子吧,略宽些也倒暖和,我再替姑娘焚个香饼手炉,便不妨了……”
黛玉却是天性古怪的,有理无事都要多个心拌个嘴,哪顾紫鹃一片好意,一时脾气又起,倒是白了紫鹃一眼,冷笑道:“你混说什么……我说穿那裙子便那裙子,也是舅母一片心,刻意裁缝来要我们没脸穿来取悦主子的。如今便是没主子来赏玩,我就好一味不穿?岂非竟辜负了……那料子到底也是内里贴绒的,过了冬谁还穿这个?还是说我福小命薄,不好穿这等好衣裳?……我知道了,定是那日得罪了主子,左右也没个男人来看,你打量着我配不上那个,还是你自己穿来……”
紫鹃却已惯了黛玉这等古怪,也不着意,便笑道:“罢了罢了,姑娘即说要穿就罢了,倒是我琐碎了,惹来姑娘这许多不是……我去取来给姑娘换上就是了,只是到底怕凉,里头还是穿上棉裤才好,便是有些臃肿,也顾不得了……”黛玉又啐道:“越发胡说,那裙子难得的,里头贴上棉裤,岂非是焚琴煮鹤了?你即怕我冷,我如今也顾不得有脸没脸……那就把舅母前月送来的那色袜子和那套内里小衣取来我一并穿了……再不得漏风的……”
紫鹃一听倒唬了一跳,原来上月王夫人亦曾给黛玉送过来一整套贴身内衣,却是颇为稀罕,是用雪白色蜀绣细蚕丝、并一种凭谁也未曾见过的月白晶蚕丝线两层裹绕织就,白蚕丝在里头,晶蚕丝在外头。人摸上去滑不留手细密若脂、若瞧着一色月白娇粉却隐隐有润玉光泽闪耀、穿在身上却是绵软贴和,除了自然能将女儿家线条要紧处包裹凸显,更是分外暖和缠绵。那吊带肚兜,风流纤薄,于那胸乳处却用细细密密纹绣了两朵九芯芙蓉,虽说其实将黛玉一对妙乳遮挡得严实,却偏偏当中略略下沉一线,其实反而讲一对女儿家奶儿衬得更加瞩目妖娆,中间那一露春色,难免沟痕更是醉人心魄;那内裤自是小巧,腰纹腿纹处裁镶得奶白色可随着体动而小小摆动的小云朵片儿,别有一番可爱,虽两层蚕丝稠密温暖,不露内里肉色,却只因贴弹,倒几乎可将那条最是羞人勾缝儿都勾勒得如生就在那内裤上;这般般种种风流也就罢了,园中如今女儿家肚兜、内裤,多有种种意外春色,早不比往日,便是黛玉亦是见过几等羞涩,论起来这一套亦不为甚过。但是随着送来的几双“套装的过冬袜子”,取来一看,当真是咋舌难言。
那等“袜子”却是古怪,共有七种,所谓粉、白、青、赭、紫、鹅、蓝,同那套肚兜内裤一般儿,都是两层蚕丝织纹,九制三绣五染,捏在手里看似小小一团,竟是开合自如、弹张有序,若穿将上去,女儿家玉足、勾回、趾骨、脚踝、小腿、膝盖、大腿,皆能随之裹紧。这便也就罢了,其时男女袜子,不过是至足环之上,以缎带扎紧,这袜子用了这等古怪料子,摸上去滑不留手却弹丝合体,哪里还用扎绳,却偏偏做的三尺长短,竟然可以一路直穿至大腿上。初时想来以为内里袜子,那等弹丝细细密密倒有三五层,虽然薄薄若翼,却丝毫不透光色,能有多少风月之意?但是真的穿了上去,真正是啐道如何想来,原来这弹丝,能将女儿家脚趾、足弓、后跟、脚踝、这些个辗转玲珑之处,全部裹道纤毫毕显,而连小腿、膝盖、大腿这等柔绵娇润之处,也一般儿用细细的颜色裹了,倒好似能将女儿家足上那几处醉人线条,分外更醒目了十倍。再配合上头窄小内裤,风月肚兜,当真是一时羞耻到难以自禁,磨透心魂,却也不免赞叹如何想来这等羞人之衣着,添多少风月意趣,增几分女儿色韵。
黛玉本来得了三色,粉、白、鹅,后来又送了来一套紫色,试穿了那鹅色的,才知内里风流异常,心中不免又恨“定是那没天伦的男人,想出这等袜子内衣来作践女孩子”,啐了口,但是又暗觉着到底玲珑可爱,便只命收起了。只是这衣裳虽不甚暴露,却实在淫意入髓,一向不曾穿得,如今竟然又是提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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